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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财用之弊奏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二
臣窃谓今日财用之弊,不可不深致意也。
问之朝廷则窘于应办,问之州县则窘于支遣。
以为在总饷欤,则今日之总饷非昔比也;
以为在戎司欤,则今日之戎司不一律也。
臣始守汉阳军,当湖北最窘处,适敌骑入境,催科缩手,犹且支遣解发,不改常度。
窃自妄论,以为财计之难理者,作县而已。
天下之作县者,虽易亦难。
天下之作郡者,虽难亦易。
是十年以前,州郡犹可为也。
越二年而摄事湖广总饷,乃见其不可为矣。
江州之银券以足襄阳,运德安之铁镪以实随,移东就西,截短补长,支撑数月,仅不废事。
及正官交割后,其用益窘,有请于朝,久无画降,其人至投缳自杀,以救得免。
矫制展官会界分二百万,乃始集事,是十年以前总饷已不可为也。
又二年而得守长沙,亦当应办之时。
朝廷之科拨未至,而诸郡之纲运尚阙。
帅司移文本州,未免那兑,其间小小名色,不复责偿。
值朝廷秤提官会,则多出库钱,以便百姓。
然而二年之后,比交割元数,犹有增羡,是七年以前州郡犹可为也。
又二年而得节制利州兼领郡事,则知利州之事已不得如长沙时矣。
用兵之后,事力更改,有节度使寄居奉祠,则岁费增数千缗矣;
有总管钤辖路分添差作阙,则岁费又增万缗矣。
黾勉尽瘁,仅了元额。
又二年而得守豫章,则知豫章之事,又不得如利州时矣。
调发既多则酒课不办,榷场不通则税课渐减,虽撙节用度,不至亏数,而其所以为经费者,甚岌岌也。
戎司之事,虽不曾亲历,而利州置司所在,亦或剽闻矣。
管军二万四千人,而交承钱物不过二三万缗,支吾不行,至有夺前政宅库之物以为公用者。
被旨巡边、回避戍卒支犒,有以葬妻为名,迂行小路者。
是数年以来,不特州郡不可支遣,而为戎司者亦有穷陋至甚者矣。
千里承流之地,日夜办财;
万灶饱师之地,日夜虑财;
牛酒日至之地,日夜乏财。
使士大夫旁皇愕眙,以为天下事无一可为者,其故何也?
朝廷之财,臣不得而尽知,但见招募军兵,修筑城垒,额外和籴,遍满天下,是用财之处,比前日为多也。
楮券不足,加以增印,度牒不足,助以告敕,是生财之路比前日为广也。
国用司本意,所以蓄岁币之数耳,没入平民,渐生枝叶;
安边所本意,所以藉权奸之产耳,变及征榷,颇动观听。
大宁监之盐利已竭,而转运司之增羡不已。
宕昌之马价未偿,而茶马司之献纳不废,是取财之道比前日为苛也。
民力极矣,不可以增赋矣。
上下煎熬,一至于此,将何以救之哉?
故臣尝论之,天下之财,本足以了天下之用,位置分画,要得其所,截截条目,不可移易。
成周之财以九赋敛之,以九式均之,自邦中以至币馀,各有常赋;
自祭祀以至好用,皆有常式。
汉以吏禄公用赋于民,不以封君汤沐为经费。
唐以世业口分授于民,不以留州送使为上供。
古人经理天下,大率如此。
本朝列圣立法,尤更详备。
臣独怪绍兴隆兴之间,敌人深入,朝廷调发虽费若河海,而州县常赋无窘迫之态,百姓安业,无怨怼之患。
大郡交割之数,有缗钱之积多至百万者,小郡见管亦有数十万者,民间积粟之富,则又往往称此。
上户多者十万斛,中产亦数千斛。
上恬下熙,相安于无事。
淳熙绍熙时,其俗未改。
近者公私之计穷陋万状,官吏搏手,不可一朝居;
姓怨苦,皆无一饱望。
穷愁如此,恐不足以当变故也。
一旦敌骑侵陵,盗贼窃发,上下相视,茫然无策。
时事至此,不可以为休證。
皆云开禧以来,兵议才起,取常平义仓以供纲运,则救荒无先备;
拨官告度牒茶盐引为籴本,则交易无见价。
军器之有制造,弓兵之有调发,桩积之有水脚,招军之有赏犒,非时泛用,一切取办。
朝廷出豁,虽许于交承钱内支破,而州郡积渐,至无遗蓄矣。
调发有劈券,则月粮有倍费;
功赏有转资,则食钱有添请。
拆洗有往来之费,暴露有特喝之赏,便宜从事,一切取办。
朝廷应副稍不如期,而转饷移兑始亏旧额矣。
戎司之事虽不欲穷问本末,然而窘于开禧之后,而不窘于开禧之前,亦必有以致此也。
望陛下与大臣议之,立为定制,以官兵之常数责州郡,而不责以非时之须;
以岁时之常用责诸司,而不责以不测之费。
总所之有应兑者悉与抛降,使之任乏兴之罪;
课利之有增羡者不许申奏,使之备循环之费。
其有一切调发之用,则朝廷自任其责。
当科降者即与科降,不必徒为勘当;
当支拨者速与支拨,不使无故滞留。
八月当和籴,则七月先科降;
十月当调发,则九月先支拨。
监司郡守之任,以宽其迎送;
严刻剥羡馀之禁,以沮其观望。
使有志者可以募士,可以养兵;
谨重者可以备水旱,可以修城郭。
设有缓急,亦得以仰成而取办。
至于戎司之事,尤当知其事力,宽其利源,上可以慰其心,下可以飨其士,伸缩自如,可以展布,其为气象,有太平盛观矣。
若夫大农之不继,则在陛下有以图回而斡旋之耳。
侧闻绍兴和议,则以内帑了岁币,中间用兵,则以内帑将佐
高宗圣训,以为内帑所有,专以用兵,宫中则未尝妄费也。
烈祖中兴之法,昭日星,可不举而行之乎?
虽然,又有一说焉。
军政在戎帅,则总领之奉使者为急务;
军政在宣制,则总领之奉使者为赘员,不可不察也。
盖军政在戎帅,则民事不得而与知,命王人以总领其事,无可疑者;
军政在宣制,则财赋之轻重当出其手,总领之职特一子司耳。
今欲招一军而听命于朝论,移一屯而分券于总所,使朝论疲于应酬,视为常事;
总所耻于督办,递相萋斐。
宣制之事,臣以为不可为也。
诚能使四总所之财听命于宣制,如张浚之用赵开,就粮摺运,惟意所欲;
胡世将之处吴玠,不胶柱调瑟,不凿空取办。
或欲减一军以宽用度,或欲增一军以临边塞,效用之有奇杰者可升为背嵬,民兵之有精悍者可选为效用,审缓急之宜,量出入之数,使为宣制者得以专之,而他司不得以挠之。
非有大变革,不必俟命而后行;
非有大调发,不得乞钱而后举,则州县、制总,皆得以自用其财,而大农之财亦可得而稽考矣。
其或食阃外之禄,不肯专阃外之政,有功则归利于己,有误则归过于朝;
微有措画,则乞钱以示重费;
稍有宽馀,则回纳以示廉俭,今世之人,皆以为善处己矣。
以臣愚观之,直谓之不任事可也。
臣既有微见,不敢有隐于陛下,惟陛下赦其僭。
滕达道龙图元祐五年十二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一、《范忠宣公集》卷一二
呜呼达道,英迈豪俊,得于天资。
文章翰墨,雄健而奇。
甲科上第,名动京师
平步清涂,上所眷知。
视草禁林,秉宪中司
方圆不合,出守一麾。
昔我先公,乐育多贤。
才杰盈门,君实居先。
我之得友,乔木是迁。
中间契阔,几三十年。
比予易守,君在晋阳
交承道旧,愈久弥光
留不忍去,把酒盈觞。
别未经时,遽承公丧。
笑言在耳,怀想痛伤。
呜呼哀哉!
达道所蕴,志在康济
道未大施,而遽殄瘁。
朝野其嗟,亲友垂涕。
唯有令名,光显后世。
我守塞垣,君殁京师
棺敛弗亲,心往神驰。
聊伸一奠,以寓予悲。
呜呼哀哉!
楚正叔待制元祐五年十二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一、《范忠宣公集》卷一二
公立行修洁,起家儒素。
伯仲登科,乡里嗟誉。
昔我先公,西帅延安
公时从军,首荐才贤。
职计僚,领麾淮壖。
外按邦刑,庶狱不冤。
将输数路,才业弥宣。
擢升内阁,历守边藩。
镇静有方,兵戢民安。
知足早退,琳宫就閒。
太师潞公,宴集耆英。
公游其间,福寿康宁。
予漕京西,实联公职。
僚契相欢,亲仁饱德。
予守庆阳,复承公政。
仓储丰盈,亭障安静。
予官西台,公方悬车。
閒暇既多,诗酒相娱。
司马温公,及诸名卿,真率为具,不待邀迎。
伊阙溪山,洛下名园,朝游夕赏,联辔翩翩。
一时盛事,人今尚传。
季夏经途,再登公堂。
公婴羸疾,幅巾据床。
握手道旧,笑言琅琅。
别未逾时,遽闻公丧。
身不获往,心徒悲伤。
遣奠于里,终天弗忘。
尚飨!
胡枢密(一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六三、《内简尺牍》卷一
伏领诲饬,具闻起居状为慰。
顾此衰晚,惟公独见收恤,每获教宠,三复之后,椟而藏之,殆盈箧矣。
十部从事不足云也。
朱丞相薨背,虽以福禄终始,而善类失依仰,可为哀痛。
乡州自已茂下世,而胡承公鲁卿又继往。
日者张全真讣音亦至。
某自还农圃,不齿于诸公,造物乘除,独为后死,岿然如鲁灵光也。
吴玠墓志铭 南宋 · 王纶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八
公讳字晋卿,世居德顺陇干
公少沈毅有志节,善骑射,知兵,读书能通大义。
未冠,以良家子隶泾原军。
政和中,夏人犯边,力战有功,自是威名益振
建炎二年,金人内侵已三载矣,春渡河,出大庆关,略秦雍,所过城邑辄下。
三月,还自巩州,至凤翔,陇右都护张严邀战失利,敌势愈张,谋趋泾州
大将曲端拒守麻务镇,命公为前锋,公进据青溪岭,逆击,大破之,敌始有惮公意。
三年,剧贼史斌寇兴、凤,据长安,谋为不轨,公击斩之,转右武大夫
四年春,擢泾原路马步军副总管
金人谋取环庆大将娄室以众数万出麻亭,公逆战于彭店原,士殊死斗,杀伤过当,敌惧引去。
曲端劾公违节度,坐降武显大夫,罢总管,论者不平。
未几,复故官职,改秦凤路马步军副总管、知凤翔府、权永兴军路经略安抚司公事,进复长安
宣抚置司将合五路兵与金人决战,公谓宜各守要害,以待其弊。
秋九月,师次富平都统制会诸将议战,公又曰:「兵以利动,今地势不利,何以战?
宜据高阜,先为不可胜者」。
众曰:「我师数倍,又前临苇泽,非敌骑所宜」。
不听,既而敌骤至,囊土踰淖以薄吾营,军遂大溃,而五路俱陷,巴蜀大震。
公独整众保散关之东曰和尚原,积粟缮兵,列栅其上。
或谓公宜屯汉中,以安巴蜀,公曰:「敌不破我不敢进,坚壁重兵以临之,彼惧吾蹑其后,保蜀之道也」。
明年改元绍兴春三月,敌将没立果率锐兵,期必取而后进,公击败之,真拜忠州防禦使,兼帅泾原
夏五月,没立复会别将乌鲁拆合众数万,使二将由阶、成出散关,先至,公与之战三日,大败而去。
立方攻箭筈关,公复遣麾下击退,卒不得与二将合。
明州观察使,丁母嘉国忧,起复,寻兼陕西路都统制
敌自破契丹以来,狃于常胜,至每与公战辄北,不胜其愤。
冬十月,其元帅太子者会诸道兵十馀万,造浮梁跨渭水,自宝鸡连营三十里,又叠石为城,夹涧水与官军相拒。
指挥诸将,选劲弓弩号驻队,番休迭射,矢发如雨,敌稍却,则以奇兵旁击。
如是三日,度其困且走,则为覆于神岔峪待其归。
覆发,众大乱,俘其将羊哥孛堇及其酋领三百馀人,甲士八百六十人,尸填坑谷者二十馀里,获铠仗数万计。
镇西军节度使。
二年,兼宣抚处置使司都统制,节制兴、文、陇州
敌久窥蜀,必欲以奇取之。
三年,裒其兵,又尽发五路叛卒,声言东去,反自商于出汉阴,捣梁、洋,金州失守。
公亟率麾下倍道疾驰,且调兵利、阆。
既至,适与敌遇,使人以黄柑遗其师,撒离喝大惊曰:「吴公来何速耶」?
遂大战饶风关,凡六日,敌皆败,杀伤不可胜计。
撒离喝怒,斩其千户孛堇数人,以死犯关,出官军后。
公徐结阵趋西县,或曰:「蜀危矣」。
公曰:「敌去国远斗,而死伤大半,吾方全师以制其敝,蜀何忧也」?
月馀,敌果退。
检校少保,充利州路阶成凤州制置使
四年春二月,敌复大入,犯仙人关,公预为垒关旁,曰杀金坪,严兵以待。
敌据阜战,且攻垒,公命将士更射,又出锐兵击其左右,战五日皆捷,敌复遁去。
上闻之嘉叹,赐以亲札曰:「朕恨不抚卿背也」。
是役也,敌决意入,自其元帅以下皆尽室以来,又以刘豫腹心为四川招抚使
既不得志,度公终不可幸胜,则还据凤翔,授甲屯田,为久留计,自是不复轻动矣。
夏四月,徙镇定国军,除川陕宣抚副使
秋七月,录仙人关功,进检校少师、奉宁保静军节度使。
五年,攻下秦州
六年,兼营田大使,徙镇保平静难军。
公与敌对垒踰十载,患远饷劳民,屡汰冗员浮费,岁益屯田至十万斛。
又调戍兵,命梁洋守将治浚褒城废堰,广溉民田,复业者数万家,朝廷嘉之,每降玺书褒谕。
七年,敌废刘豫,且益兵众以为疑,公策其将去。
九年,和议成,上以其功高,复赐亲札,进开府仪同三司四川宣抚使
内侍赍诰以赐,而公已病甚,扶掖听命,自以赏过其劳,固辞,优诏不许。
六月己巳,以疾薨于仙人关治所,享年四十有七。
公用兵本孙、吴而能知其变,务远大,不求近效,故能保其必胜。
御下严而有恩,视士卒之休戚如己而同其甘苦,故人乐为之死。
其任将佐等,功赏断以公论,无亲故权势之徇,故麾下诸将多以功显
既贵,而自奉之约,不逾平时。
至推解以予士,则不少吝,故家无馀赀,至无宅以居。
呜呼,虽古名将,何以加诸!
胡世将为川陕宣抚使,公弟吴璘适在军中,一日从容问公所以战,则曰:「璘与先兄束发从军,屡战西戎,不过一进却之閒,胜负决矣。
至金人,则胜不追,败不乱,整军在后,更进迭却,坚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战非累日不决。
盖自昔用兵所未尝见,胜之之道,非屡与之遇者,莫能尽知。
然其要在用所长、去所短而已。
盖金人之弓矢不若中国之劲利,而中国之士卒不若金人之坚忍。
尽吾长技,洞中重甲,数百步外则彼固不能及我;
据其形便,更出锐卒,与之为无穷以挫其坚忍之势,则我固有以制彼。
至于决机两阵之閒,变化如神,默运乎心术之微,则有不能言」。
以是知公之深于兵也。
十年,诏立庙于仙人关,赐额曰「忠烈」,谥公武安
宋故左朝议大夫致仕孙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九、《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五
左朝议大夫致仕孙公讳畋,字无逸绍兴二十一年八月戊子感疾卒。
诸孤卜以明年三月丙申,奉公之丧,合葬于宜兴县君山甑山元配苏氏宜人之墓;
又以公历官行事、年寿卒葬月日为书抵族父某,请所以志其圹者。
孙氏世家金陵,宋兴,王师下江南,公之五世祖讳潭,徙常州之武进县,家焉。
生六子:曰诂,与其子立之,俱以经明高行为一州之望,里人不敢斥其名。
号大、小先生以别之,于公为高祖
次曰讽,赠尚书职方员外郎,于高祖
视公为同五世祖兄,乃序而铭焉。
曾祖贯之,封朝奉大夫
昌龄,由御史府出典三州、提点两浙路刑狱、转运副使
当是时,大夫公尚无恙,父子白首,官号亦同,佩服皆三品,所部十五州,安车往来,贤士大夫咸赋诗纪其事。
父昪,和州含山县,以公贵,赠右朝议大夫
宜人邵氏。
朝议蚤世,宜人守节自誓。
三男子:曰畸、曰畛与公。
方在童丱中,顾见里巷群儿徵逐游戏,无一人读书受学者,亟提诸幼还宜兴依外氏;
斥卖簪珥,求师教子;
夜治丝枲,坐其旁勉之。
既任戴冠,遣诣庠校从先生长者游。
未几,文艺烨然,秀出一时。
公与畸相继占上第起家;
畛亦贡礼部,而以奉旨甘,营数百指之养,不果卒业,德齿俱尊,名善士。
于是中外宗姻歆慕称叹,以宜人教子为法。
公学尤邃于经,危坐覃思,至不知向人所在。
读《中庸》,至「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则拊案起立,胸中洞然,如咽去鲠。
属文辞,典重不浮,而辩于说理。
政和二年上舍,第五人中第,授登仕郎泗州工曹事。
七年,升文林郎、除郑州州学教授
宣和四年,用荐者改宣教郎监太医局熟药所
坐小法,贬秩一等。
六年,知宣州南陵县丞
渊圣皇帝即位,迁奉议郎
今上绍兴元年,以承议郎知临安府钱塘县
公居官侃侃,然廑身奉职,未尝出一语谄事其上,以求说己。
泗州,同寮争进取忌,公名第出其右,则訹郡将以閒染公。
公笑曰:「一荐状于我何有」?
纵所为不问。
后将至,察其妄,首荐公。
剧贼张遇兵压南陵境上,吏民惊骚,空县逃去,公与令坐听事,相对终日,贼觇知无所掠,由池阳路而旋。
刘光世奉诏追讨,闻公名,檄主军饟。
贼平,公有力焉。
上移跸钱塘,百役毛起,府尹治次舍,符县鸠材数千章甚急,公请撤湖上废寺十数区,可不劳民而办。
已而千艘浮江而下,尹席益病其隘,檄公与仁和漕渠以纳之。
公谓曰:「治沟洫,备水旱,县令职也,而兵火创残,疲瘵犹未堪事。
今遽兴河役,以称使过客,非急务」。
惭而止。
户部侍郎胡世将言:「州县不时之须皆非经数,奸吏并缘,人不堪命,可校一岁用缗钱米帛若干,均之两税,而尽罢无名之敛」。
公曰:「两税既增,他日谋利之臣暴敛复起,自我作俑,而民困矣」。
议遂格。
中贵人诣公请事,公不答。
俄领皇城司,嗾逻卒县吏之受赇者以闻,欲并中公。
诏送廷尉,卒不得公毫发罪,犹免所居。
公议藉藉,讼公非罪。
建康府粮料院
未赴,改知湖州安吉县
丁母宜人忧,卒丧,签书镇江军节度判官,就除提举江南东路茶盐事。
使者岁除奏课,例张空最上之朝,增秩赐金无虚岁,比公上计,吏抱牍请循故事,公惊曰:「使吾罔上侥赏耶?
一毫不敢欺也」。
具以实奏,寮吏惊服。
每行部,延见吏属,治有状,或得于一言,不由绍介,皆被慰荐。
有鬻爵为石埭者,屡请贵人书属公荐,公曰:「石埭不惟污吾笔,而同荐之士必以哙伍为耻矣」。
代还,请宫祠
岁满,上书纳禄,守本官致仕,是岁绍兴十八年也。
积官至左朝请大夫,享年七十二。
公性冲澹,寡言笑,承上接下,心平气和,不见愠喜。
至守一法,持一议,如山岳然,亦不可移夺。
平居察人材鄙贤不肖甚详,而臧否不出诸口。
少孤,事母六十年,心意几微,辄逆得之,菽水欢然,虽五鼎之养不过也。
事寡嫂,拊嫠妹,畜孤甥,恩敬甚备。
廉靖寡欲,岁时问遗,非亲友之馈不受。
尝困窭矣,凡有称贷,不以久近戚疏,必尽偿乃已。
江东代归,某往候,公以杜门高卧为终焉之计。
某曰:「兄以晚遇,方为世用,何遽如许也」?
公曰:「羊叔子勋名,逮今照人耳目」。
且云:「人生不如意事十尝七八,在世谛中固然。
顷令钱塘忤中贵人,几陷大罪,比使江左石埭劫请,卒不予,又触权要之怒,吾惧及焉,不去何待?
非事高蹇者」。
某太息久之,曰:「非所及也」。
公晚喜读《庄》、《列》、佛书,晨暮不去手。
其视得丧宠辱如此,盖所谓得其所以言者。
八男子:曰仰,右从政郎太平州司法参军
曰价,右修职郎平江府司法参军
曰价,将仕郎
曰傃,右迪功郎楚州盐城县
曰佐,曰伟,曰杰,曰偕。
孙男女十八人:男曰庭玉、庭圭、庭秀、庭扬、庭询、庭玘、庭操、庭诲、庭老。
柴,馀尚幼。
公初感风痹疾閒,自饬后事棺衾之属。
顾诸子曰:「非谓汝等不能办也,第恐丧死过厚,不副吾平生简俭之素」。
属纩之际,无一语谬乱。
某少兄一岁,仕亦并时,而学力不足以禦外物,数蹈危机,竟书罪籍。
兄材大而气刚,志得道行,发明利器,岂止一部使者
而意有所不,遂投绂以归,高风绝尘,可为世范
书而刻之,岂特以慰孝子之心?
铭曰:
謇謇孙公,廊庙具兮。
发迹儒科,践祖武兮。
引吭一鸣,鸿鹄举兮。
排云直上,天尺五兮。
酸咸殊嗜,若丹素兮。
越鬻剃,荐章甫兮。
畏途如漆,不容步兮。
苍茫无形,眩海贾兮。
滔山触天,叠万鼓兮。
屹然中立,独砥柱兮。
驾言归欤,卧环堵兮。
瞻彼西山,颊笏拄兮。
流行坎止,其所兮。
脱冠不御,挂神虎兮。
笑视金玉,若粪土兮。
家传一经,自鼻祖兮。
蛰蛰诜诜,豹隐雾兮。
旁营万室,识公墓兮。
费府君墓志铭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澹斋集》卷一七
君姓费氏,系出大费,世江夏人
其先有讳能者,仕至御史中丞
廷晖者,至监察御史,徙蜀,居邛之沙渠
曾祖某,祖某,父某,俱业儒。
母鲜于氏,故通议大夫鹏之女。
君讳某,字某
生而爽悟,年十四试乡校,以《易》冠诸生
既登贤书,同族兄归州使君游太学归州粹于《易》,与君语胜处,辄相拊掌。
故相范公宗尹、谏大夫宋公某、某官熊公彦诗、编修赵公雍皆名辈,待君加等。
君慷慨有奇志,喜商榷古今,论议宏博,尝奏疏言利病几数万言,不报。
未几中国有边患,又上笺陈十事,其后朝廷所更革多合其说。
杨君希仲于途,识其不凡,希仲竟为类闱举首。
京师时客于参政陆公佃,胡公世将帅蜀,问人,陆以君对,抵蜀首致之。
有宗室子憙学,令安人以师友遇君,君为鸠纂历代百官遗事以补职林,成书百馀卷。
喜赴人之急,有冒鹾禁者袖金乞援,君尽力营解,掷其金。
四试礼部,退而叹曰:「读书徒为利禄计耶」?
作诗以见志:「清风明月如相许,共老沙湍一钓竿」。
乃并溪筑亭,榜之「江月」,盖将老焉。
绍兴丁卯某月日,以疾不起,享年若干。
娶詹氏,生五男子,皆学者。
女嫁某某,生孙男若干人。
其葬也,以绍兴某年月日某甲子,其地在某乡祖茔之次。
既葬,诸孤求予为墓中之文。
予宗盟也,知君,哀其学成而穷,卒以布衣死,慨然而为之铭。
铭曰:
世不学之鄙,学成而踬,宁踬勿恚,既羸其志。
江空月明,鸥鹤夜惊。
尚其来游,萧然幅巾。
先公太中家传1090年4月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乾隆《河南府志》卷八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先公太中讳珦字伯温
旧名温,字君玉,既登朝,改后名。
景德三年丙午正月二十三日,生于京师泰宁坊赐第。
性仁孝温厚,恪勤畏慎。
开府事父兄谨敬过人,责子弟甚严,公才十馀岁,则使治家事。
事有小不称意旨,公恐惧若无所容。
自少为族兄文简公所器。
开府终于黄陂,公年始冠,诸父继亡,聚属甚众,无田园可依,遂寓居黄陂,劳身苦志,奉养诸母,教抚弟妹。
时长弟璠七岁,从弟瑜六岁,馀皆孩幼。
后数岁,朝廷录旧臣之后,授公郊社斋郎,以口众不能偕行,遂不赴调。
文简公义之,为请于朝,就注黄陂县
任满,又不能调,闲居安贫,以待诸弟之长。
至长弟与从弟皆得官娶妇,二妹既嫁,乃复赴调,授吉州庐陵县尉
刘丞相沆已贵显,其子弟有恃势暴横于乡里者,郡守以下皆为之屈,公独不与接。
刘丞相闻而愧之,待公甚厚。
再调润州观察支使
侍禁曹元哲者,挟权要势,与人争田。
守畏逼,属公右之,公弗为挠。
润当途,事烦剧,多赖公以济,声闻甚著。
部使者至,无有不论荐者。
大理寺丞,知虔州兴国县事。
虔人素号难治,而邑之衣锦乡尤为称首,自昔治之与他乡异。
前令欲以惨酷威之,盛冬使争者对立于庭,以雪埋及膝,而人益不服。
公善告谕之,与他乡一视,人遂信服。
在邑几二年,而狱空者岁馀。
江西狡民善为古券契,田讼最为难辨,而虔尤甚。
旁邑有争,积十馀岁不能决,部使者以委公。
根连證佐,嚣然盈庭,公独呼争者前讯之,不十数语,尽得其情,遂皆服。
事决于顷刻之閒,人以为神。
就移知龚州事。
宜州反獠欧希范既诛,乡人忽传其降,言当为我南海立祠,于是迎其神以往,自宜至龚,历数州矣,莫之禁也。
公使诘之,对曰:「过浔州,守以为妖,投奉神之具于江中,逆流而上,守惧,乃更致礼」。
公曰:「试再投之」。
越人畏鬼,甚于畏官,皆莫敢前。
公杖不奉命者,及投之,乃流去,人方信其为妄。
在州二岁,部使者未尝入境。
潘师旦提点刑狱,最称严察,一道𢥠畏。
尝过境上,以书谢公曰:「既闻清治,不须至也」。
太子中舍
明堂覃恩,改殿中丞
代还在涂,而侬智高作乱,破州城,后守贷死羁置,人皆以公获免为积善之报。
授知徐州沛县事。
会久雨,平原出水,谷既不登,晚种不入,民无卒岁具。
公谓俟可耕而种,则时已过矣,乃募富家,得豆数千石以贷民,使布之水中,水未尽涸而甲已露矣。
是年,遂不艰食。
有丐于市者,自称僧伽之弟,愚者相倡,争遗金钱,公杖之而出诸境。
国子博士,赐绯鱼袋。
归监在西染院,迁尚书虞部员外郎,知凤州事。
凤当川、蜀之冲,轺传旁午,毁誉易得。
为守者相承,务丰厨传,主吏多至破产。
公裁减几半,曰:「是足以为礼,未为薄也」。
汉中不稔,饥民自褒斜山谷而出。
公教于路口为糜粥以待之,所济甚众。
司门员外郎
丁崇国太夫人忧,服除,权判鸿胪寺
英宗嗣位,覃恩,迁库部员外郎,知磁州事。
磁城,赵简子所筑,东南隅水泉恶,灌濯亦不可用。
居民安于久习,妇女晨出远汲,不惟劳,且乏用,风俗以之弊。
历千馀岁,无为虑者。
公度城曲之地,曰:「此去濠水数步之近,渐渍既久,地脉当变矣」。
穿二井,果美泉也,人甚赖之。
时久雨,自河以北,城垒皆圮。
公言于帅府,请发众治之。
帅不敢主,使听命于朝。
公请于朝者三,不报。
盖自北虏通好,未尝发众治城
韩魏公秉政,使人谕公曰:「城坏,州当自治,何以请为」?
公曰:「役大,法不许擅兴。
且完旧,非创筑,何害」?
乃得请。
后数月,始概命诸州治城
每岁春首,兴役治河,民閒自秋成则为之备,贫室尚患不及。
是年,二役并兴,人甚苦之。
独磁先已毕工,民得复营河役之用,又筑于未冻之前,城得坚固。
水部郎中
神宗即位,覃恩,迁司门郎中
是岁,城中瓦屋及濠水上,冰澌盘屈,成花卉之状,奇怪骇目,郡官皆以为嘉瑞,请以上闻。
公曰:「石晋之末尝有此,朝廷岂不恶之」?
众皆服。
代还,知汉州事,迁库部郎中
蜀俗轻浮,而公临之以安静。
视事之翌日,上谢表,命园中取竹为筒。
众吏持筒走白,杀青而文见于中,曰「君王万岁」。
公知其伪,不应,吏惧而退。
中元节开元寺,盖盛游也。
酒方行,众呼曰:「佛光见」。
观者相腾践,不可禁。
公安坐不动,顷之乃定。
大兴州学,亲视敦勉,士人从化者甚众。
汉守有园圃公田之入,素称优厚,至者无不厚藏而归。
公始被命,亲旧以其素贫,皆为之喜。
公择而取之,终任所获,布数百匹而已。
熙宁中,议行新法,州县嚣然,皆以为不可,公未尝深论也。
及法出,为守令者奉行惟恐后,成都一道,抗议指其有未便者,独公一人。
李元瑜使者,挟朝廷势,凌蔑州郡,沮公以为妄议。
公奏请不俟满罢去,不报。
乃移疾,乞授代,不复视事。
归朝,愿就闲局,得管勾西京嵩山崇福宫
岁满再任,迁司农少卿
南郊恩,赐金紫。
以年及七十,乞致仕。
家贫口众,仰禄以生,据礼引年,略不以生事为虑,人皆服公勇决。
两经南郊恩,以子叙,迁中散大夫中大夫
今上即位,覃恩,迁太中大夫,累封永年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勋上柱国
元祐五年正月十三日,以疾终于西京国子监公舍。
先居暖室,病革,命迁正寝,享年八十有五。
太师文彦博西京留守韩公缜、今左丞苏公颂等九人,相继以公清节言于朝。
诏赐帛二百匹,仍命有司供其葬事。
四月十五日,葬于伊川先茔之次。
少师五代河北之多乱,徙葬少监京兆兴平,将谋居醴泉
及贵,赐第于泰宁坊,遂再世居京师
嘉祐初,公卜葬祖考于伊川,始居河南
公娶侯氏,赠尚书比部员外郎道济之女,封寿安县君,先公三十八年终,追封上谷郡君
男六人:长曰应昌,次曰天锡,皆幼亡;
次曰颢,任承议郎宗正寺丞,先公五年卒;
次颐也;
次韩奴,次蛮奴,皆幼亡。
女四人:长幼亡,次适奉礼郎席延年,次幼亡,次适都官郎中李正臣
公孝于奉亲,顺于事长,慈于抚幼,宽于治民。
一岁丧母,祖母崔夫人抚爱异于他孙,尝以漆钵贮钱与之。
公终身保藏其钵,命子孙宝之。
开府再娶崇国太夫人
时方八岁,已能亲顺颜色,崇国爱之如己出。
奉养五十年,崇国未尝形愠色。
开府喜饮酒,公平生遇美酒,未尝不思亲。
颐自垂髫至白首,不记其曾偶忘也。
遇人与开府同年而生者,士人也无贤愚高下必拜之,贱者亦待之加礼。
开府尝从赵炎者贷钱五千,未偿。
公记其姓名,而不知其子孙乡里,终身访求,以不获为恨。
始公抚育诸孤弟,其长二人仕登朝省,二十馀年閒皆亡。
长弟之子九岁,从弟之子十一岁,公复抚养,至于成长,毕其婚宦。
育二孤皆再世,亦异事也。
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
嫁遣孤女,必尽其力;
所得俸钱,分赡亲戚之贫者。
伯母刘氏寡居,公奉养甚至。
其女之夫死,公迎从女兄以归,教养其子,均于子侄。
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公惧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归,嫁之。
时小官禄薄,克己为义,人以为难。
后遇刘氏之族子于襄邑,偶询其宗系,知姻家也。
未几刘生卒,其子立之才七岁,公取归教养,今登进士第,为宣德郎矣。
公慈恕而刚断。
平居与幼贱语,惟恐有伤其意,至于犯义理,则不假也。
左右使令之人,无日不察其饥饱寒煖。
与人接,淡而有常。
不妄交游,于所信爱,久而益笃。
在虔时,假倅南安军,一狱掾周惇实,年甚少,不为守所知。
公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果为学知道者,因与为友。
及为郎官,故事当举代,每迁授,辄一荐之。
闻人有庆乐事,喜之如在己。
不为皎皎之行,平生不亲附权势,而请谒常礼,亦不废也。
至于亲旧之贵显者,既不与之加亲,亦不示之疏远,故贤者莫不敬爱,不贤者亦无敢慢。
寓居黄陂时,主簿贪凶人也,曰:「谚云明镜为丑妇之冤,君居此照我,何其不幸也」!
遂颇自敛。
欧阳乾曜者,以才华自负,多肆轻傲,易公年少,以语侵公,公如不闻。
后公官岭下,乾曜适倦道路,公以人船济之。
乾曜曰:「可谓汪汪如千顷之陂也」。
南昌黄灏有高才,名动江表,然颇不羁,稠人广坐,无所不狎侮,公时最少,独见礼重,常目公曰:「长者无笑我」。
自少时德度服人已如此。
居官临事,孜孜不倦。
历守四郡,温恭待下,身率以清慎,所至,寮属无有敢贪纵者。
自朝廷行考课法,无岁不居上。
平生居官,不以私事笞扑人。
公之亲爱者有所怒,坚请杖之,曰:「吏卒小人,不加以威,是使之慢也」。
公曰:「当官用刑,盖假手耳,岂可用于私也」?
终不从。
谦退不伐善,欿然自不以为足;
所能者,虽曲艺小事,人莫知也。
平生所为诗甚多,自谓非工,即弃去;
退休后所作,方稍编录,亦未尝以示人也。
少师以来,家传清白,而公处己尤约,官至四品,奉养如寒士,缣素之衣,有二三十年不易者。
终身非宴会不重肉。
既谢事,遂屏朝衣。
宾客来者,无贵贱见之,虽公相亦不往谢。
方仕宦时,每叹曰:「我贫,未能舍禄仕。
茍得早退,休闲十年,志愿足矣」。
自领崇福,外无职事,内不问家有无者,盖二十馀年。
居常默坐,人问:「静坐既久,宁无闷乎」?
公笑曰:「吾无闷也」。
家人欲其怡悦,每劝之出游,时往亲戚之家,或园亭佛舍,然公之乐不在此也。
尝从二子游寿安山,为诗曰:「藏拙归来已十年,身心世事不相关。
洛阳山水寻须遍,更有何人似我闲」?
顾谓二子曰:「游山之乐,犹不如静坐」。
盖亦非好也。
晚与文潞公、席君从、司马伯康为同甲会,洛中图画,传为盛事。
年八十,丧长子,亲旧以其慈爱素厚,忧不能堪,公以理自处,无过哀也。
颐时未仕,阖门皇皇,不知所以为生,公不以为忧也。
及颐被召,叨备劝讲,人皆庆之,公无甚喜也。
尝有疾,召医视脉,曰:「无害」。
公笑曰:「吾年至此矣,有害无害皆可也」。
虽疾病,服药必加巾。
年七十,则自为墓志,纪履历始终而已。
书其后以戒子孙曰:「吾历官十二任,享禄六十年,但知廉慎宽和,孜孜夙夜,无勋劳可以报国,无异政可以及民,始终得免瑕谪,为幸多矣。
葬日,切不用干求时贤,制撰铭志,既无事实可纪,不免虚辞溢美,徒累不德,只用此文刻于石,向壁安置。
若或少违遗命,是不以为有知也」。
不肖孤奉命不敢违,于葬既无铭,述家传所记,不敢一辞溢美,取诬亲之罪,承公志也。
胡世将镇江府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一、《华阳集》卷一
四郊多垒,每深当宁之忧;
十国为连,尤重殿邦之寄。
将使闾阎之安堵,其惟师帅之得人。
爰择时髦,肆颁明命。
具官某论笃古今,而富渊源之学;
智周事物,而高练达之材。
尝进列于从班,蔚有声于词掖
方时多故,庸许即安?
载稽望实之孚,宜委蕃宣之重。
眷朱方之会府,当行阙之上游。
田桑或废于兵屯,狱讼靡关于吏课。
兴言积弊,深轸至怀。
宣帝闵斯民愁恨之声,以为守相之任;
文皇录刺史才否之状,用昭废置之公。
朕师其言,今以命尔。
往究厥职,别俟宠褒。
唐子华知州山水为王骏致远题 元末明初 · 王逢
 出处:梧溪集卷五
天历己巳庚午间,每从乡执承公(公尝任江阴校)
龙翔画壁动宸听,归来官舍馀清閒。
忽思霁雪溪山好,溪光不流山色老。
悬崖怪石鬼呈面,号寒枯梢鹊僵爪。
长途泥溅马衣湿,鲛宫鳞潜渔罟入。
携琴伊谁兴弥集,蜿蜒双松夹而立。
公乘白云何所之,此幅乃是临郭熙
乱中金玉轴焉有,能以善守方世奇。
为拂尔尘题我诗,我昔俊髦今老衰。
胡世将礼部侍郎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三、《华阳集》卷五
朕当艰难之时,尤谨于礼;
故凡典司之任,必择其人。
眷乃秩宗,实为高选,若时置贰,用采公言。
具官某夙猷静渊,器质通敏。
蚤发挥于事业,寖扬历于禁严。
炳若词章,深得代言之体;
粹于论议,屡殚造膝之忠。
畀方面以宣劳,总中权而兼制。
化行里俗,荒畴渐复于春耕;
令肃兵屯,外户不闻于夜闭。
方渴论思之助,宜还表著之联。
副六卿,遂典三礼。
夫出维周翰,既已臻卖刀买犊之风;
则入备汉仪,岂复忧拔剑击柱之事。
勉励夙夜,用副简求。
胡世将刑部侍郎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四、《华阳集》卷五
朕惟天下一物失所,尚足害政,故于刑辟之事,尤致哀矜。
秋官亚卿,率属为重,朕所选畀,非贤不居。
具官某学穷经术,而知其变通;
智达事几,而见于施设。
比自侯服,召还秩宗,虽未即于周行,已大孚于群听。
会兹司寇,方务得人,载畴佥言,咸曰汝可。
昔者伯夷降典,要在折民惟刑;
皋陶制百姓,于刑之中而曰「以教祗德」。
盖二官任职,虽或不同,然一体相须,未始有间。
往师古意,其审克之。
胡世将徽猷阁直学士洪州安抚制置使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四、《华阳集》卷六
方面之权,朝廷外屏。
豫章古郡,实居上游,襟带湖湘,控引闽粤。
爰自艰难以来,盗贼间起,疮痍吾民,故选建牧守,常重于他镇,非夫恩威并济,知大体、可畏信者,难以属其任。
具官某疏通练达,文雅自将。
早被柬求,登于禁近。
朕固知其有折冲禦侮之略,有牧人御众之才。
京口大藩,试以帅事,曾未期月,果有能名。
比方召复周行,俾贰司寇
而江表重寄,念非卿无可付者。
是用升华延阁,以宠其行。
夫一路十州,兵民大政,得专制焉,盖休戚之所系也。
卿其考古忠信之长,慈惠之师,以抚安兹土,亦使夫令修于庭户。
数月之间,而人自得于湖山千里之外,毋愧前哲,则予汝嘉
乞差兵将讨捕虔吉盗贼及存留李山弹压奏状113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三、《梁溪集》卷八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右,臣据徽猷阁直学士左朝散大夫、充江南西路安抚制置使、兼马步军都总管胡世将申:统领官丘赟人马,本司已依奉圣旨发遣,权听岳招讨前去使唤去讫。
今据吉州申,据永新县申,有凶贼郭小二等啸聚三百馀人,在安福县陈会,及有贺小大、贺小二等结聚三百馀人,在永新县,往来两县,杀人虏劫作过。
龙泉县申,有贼人周花八等结集二百馀人,在地名旧塘及永新县界官北等处杀人放火。
永丰县申,有谌花三等二百馀人,在乡放火虏劫。
庐陵县申,被永新县周花八手下残党郭二、郭四等计一百馀人入管界地名梅花烧劫杀人作过,乞差军马前来讨捕防遏。
臣契勘,近因进对具劄子,乞依元降安抚大使画一指挥差兵二万人,数内先差一半付本路应副使唤。
蒙朝廷关送都督行府,至今未奉指挥
臣只将带到朝廷先差付本路统制官申世景一项军马,人数不多。
今据前件申报,吉州永新县等处盗贼作过,六头项已及一千馀人,委是阙兵分头前去措置讨捕。
旱岁饥民易为啸聚,若不乘时扑灭,渐致滋蔓,决须猖獗,后来难以殄灭。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日下于近便处先次摘那差拨兵将二千人付臣相兼使唤,庶几不致误事。
〔小贴子〕如蒙圣慈矜允,乞用金字牌降下圣旨指挥,庶使早得被受。
〔又小贴子〕契勘虔州管下,依旧盗贼出没作过,本处只有岳飞统制官李山军兵一千馀人在彼讨捕。
今准都督行府指挥,许令岳飞抽回。
窃虑官兵起发之后,凶徒愈更啸聚,与吉州群贼相应,猝难剿除。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且存留李山虔州弹压措置,候朝廷别差到军马,即令起发前去。
张子公舍人七月二十七日1137年7月27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三、《梁溪集》卷一二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某启子公中书舍人台座:人还,奉书贶,窃审履兹秋暑,台候多福为慰。
区区同骨肉幸安,但入秋以来殊阙雨泽,螟蟘渐生,岁事殊可虑也。
遍祷群祀,及迎请西山罗汉奉祀于州廨中,雷雨立至,第所及不广,阖境殊未沾足,真所谓表意而已。
江东湖南亦苦旱,信有时数,所可惜者去岁大稔,无本以广籴耳。
误恩迁秩,力辞不获,两被诏旨,不得再有陈请,迫于威命,黾勉祗受,不胜惭悚。
自春夏间所苦疮疡久不痊愈,近因中湿,得筋挛之疾,行步蹇缓,拜跪艰难,加以痰眩,动多遗忘。
忧患之馀,血气凋耗,自应如此。
但多在假故,深虑妨废职事,有误一路之寄,投闲之请,所不敢已。
辄具劄子干告诸公,因见幸为具道其详,使知非是托疾,曲从所恳为望。
抚、吉、筠、袁间盗贼悉已招捕了当,虔寇见亦宁静,付之张守宪司,假以岁月,不难平也。
沿江未有警急之报,乘此丐罢,实非有所规避,千万留意。
秦相书中恳之尤力,必相照亮,实有赖其致助也。
衰病老懒,迂疏拙直,皆非今日可用之才,而又群小造谤不已,无罪无辜,谗口嗷嗷,必欲中伤,岂可不自退藏,犹与之较是非曲直哉!
且如来书所谕数事,皆是以无为有,唱为剥肤之说,而听之者又不覈实,遂据以为然,此何理哉!
本州去岁实催到苗米一十三万八千馀硕,皆系上供及朝廷支用所得,以赡养官兵者耗剩之数而已。
正耗每硕三㪷(内五胜系转运司拨充明会。)耗得二㪷五胜,为米三万五千馀硕;
省耗每硕二胜,为米三千馀硕,占米加一折,纳得每硕一㪷,为米八千馀硕,此皆遵奉朝廷,非创例也。
盘量出剩六千馀硕,通计前项凡五万二千馀硕,而州仓月支官兵粮米并诸县支遣,以岁计之,凡八万六千馀硕。
除所得耗剩米外,两次蒙朝廷拨到共二万硕,犹侵支上供米二千馀硕,见具奏乞销破。
今以奏检录呈。
以此观之,所传加耗以歛民,一硕至纳及二硕六七㪷,其可信乎?
本州夏税和买绢,去岁粗恶,朝廷督责甚峻,且退回数千疋,责以陪纳。
盖缘揽纳人与受纳公吏通同作弊。
今岁不免约束措置,立定价值,犹减他州十分之三(他州十千有馀,本州十贯二百。)
今录朝旨指挥并退回绢数,立定价例文字去看。
以此观之,所传拣择太过,至民间倍有所费,其可信乎?
本司官属,自干办公事以上与签厅事,每日相见呈覆,事可从者无不从之。
准备差遣止是差出干当,委以事务,遇有职事则禀覆,待之之礼,自有等降,胡可均也。
若谓简于应接,致下情不通,则不如此。
上官世美当兵火之后,宰武宁招抚民户归业,茶租及额,皆应令式,诸司相率荐之,此亦常事,若有隐匿,非因讼诉,何由知之?
此但荐其职事修举,非荐其行实也。
若果暴露,自有法存,岂可逆料而臆度哉。
凡此数事,皆有司存,老兄虽疏谬,颇亦谙练世故,何至懵然全不晓此!
为此说者,虽不吾告,吾其知之矣,是必近罢去准备差遣魏申、宋彦振也。
二人者皆小人,有所挟以利口为进身之资者。
此每疏而远之,犹惧其浼我,胡承公为其所欺,颇昵信之,敢肆枭鸣,真小人之无忌惮也。
不然,则过客之不满意者。
吾老矣,岂能事厨传供馈以买一时之誉哉?
大抵询事须于士人君子长者,用小人之言而疑君子,其可乎?
李倅贤者,此间每事委之。
如此缪政,致烦台念,何不以书询之?
前遣罗、韩两干官至行朝,皆士人,相见既款,而略不及此,何也?
大抵今日士风浇薄,不知大体,而惟小廉曲谨之为务。
如帅一路,当今日兵革扰攘之际,修城池,缮器甲,整军伍,理财赋,皆是合做底事,稍加意为朝廷立家计,以备不虞,则傍缘为谤纷纷。
惟端坐不事事,茍爵禄以度岁月者,则绝口不道,往往反称誉之以为镇静
此俗不革,欲任贤使能以成中兴难矣!
辄有数事申陈朝廷,皆目前利害,并录副本去,因见诸公,试为道及。
虽去意已浩然,犹未能忘怀,庶有补于万分之一也。
凤阁已几年矣,虽阴德在人者必多,然见于行事殊未有闻,何也?
方今僣叛凭陵,国势迫蹙,时事抢攘,民多凋弊。
居献酌论思之地,岂可效承平时养资望、恋宠禄而嘿嘿哉!
如前奏所陈,以虚数督财赋,以关子责和籴等事,不知曾经凤阁鸾台否?
此等事放过,孰不可过?
毛举细故以塞责,非所望也。
有自行朝来者,询问之,但云善事贵人,不知其他。
何以得此声于梁、楚间也?
自十馀年来,见相识故旧间有忍穷饿自守者,意谓风雨不渝,金石不变,真若可信;
一旦得小官职滋味,遽失所守,便不复知有亲故者多矣。
富贵易得,名节难立,勉自标建,勿效俗子之趋操也。
宫祠之请,继此当再具奏;
又不得请,即挂冠矣。
山林深处,求一席地,息念灰心,以究无生之学,此外无足言者。
千万努力,为器业自爱。
绍兴府修学记绍熙二年九月1191年9月27日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三、《渭南文集》卷一九、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一、《两浙金石志》卷一○、《越中金石记》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八卦有画,三坟有书,经之原也。
典教有官,养老有庠,学之始也。
历世虽远,未之或异。
不幸自周季以来,世衰道微,俗流而不返,士散而无统,乱于杨墨,贼于申韩,大坏于释老,烂漫横流,不可收拾。
始有重编累简,栖以巨轮,象龙寓人,饰黄金珂璧怪珍之物,诱骇愚稚,而六经寖微。
穹阁杰屋,上摩霄汉,黝垩髹丹,穷极工技,其费以亿万计,而学校弗治。
自周衰至五代几二千岁,而后我宋诞受天命,崇经立学,以为治本。
十二圣一心,罔或怠忽。
然窃尝考之,方周盛时,天子所都,既并建四代之学,而又党有庠,遂有序,畿内六乡,乡有党,百五十六遂,遂有鄙,如党之数。
遂序党庠,盖互见之。
则是千里之内,为序十有二,为庠三百,何其盛也!
今畿内之郡,皆仅有一学,较于周不及百之二,而又不治。
则为之牧守者,得无任是责耶?
会稽行在所,为东诸侯之冠,宜有以宣圣化,倡郡国,而学未称。
给事中括苍王公信来为是邦,政成令行,民物和乐。
台榭弗崇,陂池弗广,而惟学校是先;
燕游弗亲,厨传弗饰,而惟养士是急。
下车未久,奥殿崇阁,邃宇修廊,讲说之堂,弦诵之舍,以葺以增,不日讫事。
以其饔飧未足也,则为之售常平之田;
以其见闻未广也,则为之求四方之书。
食有馀积,书罕未见,然公犹以为慊,曰:「上丁之礼服器未复古也」。
又为之新冕弁衣裳带绅佩舄之属,自邦侯至诸生,各以其所宜服。
鼎俎尊彝豆笾簠簋之属,自始奠至受胙,各以其所宜用。
无一不如礼式。
公乃斋心修容,来宿于次。
质明陟降揖逊,进退跪起,俯首屏气,如惧弗克。
礼成,士佥曰:「公以躬行先我,我处于乡,弗笃于孝悌忠信,出而仕,弗勉于廉清正直,不独不可见公,仰天俯地其何心?
见父兄长老其何辞」?
教授陈君自强诸生以其言来告曰:「愿有纪」。
某老病,不获奉俎豆以从公后,喜士之能承公也,于是乎书。
绍熙二年九月癸酉中奉大夫提举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陆某记。
南园记1200年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五、《放翁逸稿》卷上、《西湖游览志》卷三、《八代文钞》第三五册、《敕建净慈寺志》卷二三、雍正《浙江通志》卷三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庆元三年二月丙午,慈福有旨,以别园赐今少师平原郡王韩公。
其地实武林之东麓,而西湖之水汇于其下,天造地设,极山湖之美。
公既受命,乃以禄入之馀,葺为南园。
因其自然,辅以雅趣。
方公之始至也,前瞻却视,左顾右盼,而规模定;
因高就下,通窒去蔽,而物象列。
奇葩美木,争效于前,清流秀石,若顾若揖。
于是飞观杰阁,虚堂广厅,上足以陈俎豆,下足以奏金石者,莫不毕备。
高明显敞,如蜕尘垢而入窈窕,邃深疑于无穷。
既成,悉取先得魏忠献王之诗句而名之。
堂最大者曰许闲,上为亲御翰墨以榜其颜。
其射厅曰和容,其台曰寒碧,其门曰藏春,其关曰凌风。
其积石为山,曰西湖洞天。
其潴水艺,为囷为场,为牧羊牛畜雁鹜之地,曰归耕之庄。
其他因其实而命之名,则曰夹芳,曰豁望,曰鲜霞,曰矜,曰岁寒,曰忘机,曰照香,曰堆锦,曰清芬,曰红香。
亭之名则曰远尘,曰幽翠,曰多稼。
绍兴以来,王公将相之园林相望,莫能及南园之仿佛者。
公之志,岂在于登临游观之美哉?
始曰许闲,终曰归耕,是公之志也。
公之为此名,皆取于忠献王之诗,则公之志,忠献之志也。
忠献同时,功名富贵略相埒者,岂无其人?
今百四五十年,其后往往寂寥无闻。
韩氏子孙,功足以铭彝鼎、被弦歌者,独相踵也。
逮至于公,勤劳王家,勋在社稷,复如忠献之盛。
而又谦恭抑畏,拳拳志忠献之志,不忘如此。
公之子孙,又将嗣公之志而不敢忘。
则韩氏之昌,将与宋无极,虽周之齐鲁,尚何加哉!
或曰:上方倚公如济大川之舟,公虽欲遂其志,其可得哉?
是不然,知上之倚公,而不知公之自处,知公之勋业,而不知公之志,此南园之所以不可无述。
游老病谢事,居山阴泽中,公以手书来曰:「子为我作《南园记」》。
游窃伏思公之门,才杰所萃也,而顾以属游者,岂谓其愚且老,又已挂衣冠而去,则庶几其无谀辞,无侈言,而足以道公之志欤?
此游所以承公之命而不获辞也。
中大夫直华文阁致仕、赐紫金鱼袋陆游谨记。
子苍追忆馆中纳凉韵 宋 · 曾几
七言律诗 押阳韵
饭罢蓬瀛屧响廊,薰风啜茗倚绳床。
草荒老氏藏书屋,山绕王家避世墙。
汤饼承公荐槐绿,炉芬遣我梦芸香。
欲论旧事愁无奈,愿挽天河作酒浆。
胡世将劄子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七、《毗陵集》卷七
臣误蒙圣恩,俾参大政,每念眷知之重,无以补报万分之一。
窃见知镇江府胡世将抱文武兼资之才,议论忠实,气节端介。
臣顷尝以世将、沈与求荐之陛下,悉蒙显擢。
当今人材实未易多得,仰惟陛下大有为之时,如世将者不宜更处远外。
欲望睿慈特赐召还,载加委任,使尽所长,庶几有以协济中兴之业,臣不胜大愿。
忠烈吴公祠记 宋 · 胡世将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七、《陇右金石录》卷四
仙人关古用武之城,北控吐蕃,东连岐雍,西通蜀沔。
忠烈吴公玠守此以备敌,西土之人得安且乐者,咸公所赐也。
德厚惠深,若为祠以报,不亦可乎?
于是建祠三楹,请权宣抚使宝文阁学士胡世将以记。
世将曰:昔东汉张奂南匈奴,而汉室以安,未闻郡邑以祠之者。
既为武威太守,百姓以其平均赋歛,训谕义方,以止杀子之俗,民乃为立生祠。
夫安天下之功,孰与安一郡之功?
止边境之杀,孰与止一子之杀?
然而天下忘其功而失其所事,一郡思其德而恭其所祠,其故何哉?
大抵存社稷者,天子有不能忘,故鼎彝之所铭,竹帛之所书,太常之所记,云台之所绘者,皆其所以旌其功也。
至于德及生灵,而民心之所爱慕者,必生立其祠,盖祠所以慰其私尔。
公之生祠,民建于此,是亦武威之祠也。
虽然,观公之功在社稷,则非奂之比也。
当日者以一旅之众攻百倍之师,所向克散,公之勇冠三军。
富平之役,议格不行,六路尽陷,忠烈公收散卒,保凤翔之西和尚原。
敌乘胜急攻,谓可谈笑间破也。
是时,军皆乌合,上下内外不相信,公为统领,与诸将誓以无忘国家,言出于诚,人人感泣。
公知人皆可用,遂与弟璘定计而后战,敌大败不能返,全军几陷。
后一年移屯青野原,明年敌率瀚海之师,虏燕齐、集秦晋之众,奋势来攻,蜀地大震。
忠烈主于内,璘率诸将力战以却之,而蜀遂以安。
忠烈捐馆,命璘以都统出兵秦陇,恢复中原,而敌盛兵守秦。
璘公亲冒矢石,率众攻之,一日而破。
敌复会诸屯陈于剡家湾,乘高击下,意气甚盛。
公挥军渡渭,背水而陈,众以为不便,公曰:「非尔所知」。
夜潜师毕登,出其不意,敌已惊视。
是时武军陈列,公匿其旗帜之物以疑之,敌谓大军在后,愈亦自失。
既战,命发弩弓先破其骑锐,然后以短兵乘之。
鏖战终日,敌不能支,歼敌殆尽。
于是敌屯诸垒者咸狼狈走,其民亦日望王师之至。
公乘势长驱,势若破竹。
适与敌讲好,宣抚司檄诸将班师,公遂振旅而还。
呜呼!
自古守蜀,或守汉中,或守涪城,皆弃险处内。
弃险则易攻,处内则众摇,所以中原之兵一涉其境,而国以丧,未有忠烈守蜀咽喉之地而安之不危也。
至公则又复以所部出攻大敌而连破之,敌始胆落而心惊矣。
夫蜀处吴之上流,猿臂势也,保蜀所以保吴。
自兴兵以来,有功社稷,孰与公大?
天子以节钺之权赐之,尊礼加宠于公,其于报公至矣。
然全蜀之民,遂生养之乐,其何以报其德哉!
河池与敌接壤,德公尤甚,乃建立生祠以见其诚。
虽然,奂之功德具于一方有事之初,公之功德施于天下多事之际,虽不可与俪,公则无愧于也,故为记以勒其碑云。